「我是天主的麥子」——安提阿的聖依納爵
*文中稱「天主」之處，亦可用「上帝」或「神」。
安提阿的聖依納爵是公元二世紀最偉大的殉道者，也是我非常喜愛的一位聖人。聖依納爵是當時基督信仰三大中心城市之一——安提阿（Antioch）的主教。根據使徒行傳的記載，跟隨耶穌的人第一次被稱為「基督徒」，就在安提阿這個地方。安提阿的第一任主教是使徒彼得，依納爵是安提阿的第三任主教。關於依納爵的生平資料，主要來自於早期教會歷史學家尤西比烏。尤西比烏在他的《教會史》（Storia Ecclesiastica）一書中，詳盡紀錄了依納爵的生平和著作。
在三世紀之前，基督教的信仰不受法律保護。換言之，它不是一個合法的國家宗教。雖然每一任皇帝的政策略有不同，但從圖拉真時代開始，羅馬官員基本上都採取著相對一致的政策：對於那些被控告的基督徒，根本不需要查實任何罪名，單單是因為他們「頑梗不化」，不願意向偶像獻祭，拒絕向皇帝燒香，就可以懲罰他們。因此，在那個時代，基督徒個人的安危很大程度上取決於鄰居的善意。
依納爵就是在這樣的處境下被人控告，而立即遭到逮捕。他被告發的原因可能是因為一些神學上的爭辯，也可能是因為遭人嫉恨，因為他是當時第三大基督徒團體的首領。也正是因為他的主教身分，他必須要被押送至羅馬受審，然後處死。
據尤西比烏記載，依納爵從敘利亞啟程，在十名守衛的嚴厲看管下向羅馬進發。這是一段漫長的旅程。在途經的每一個城市，他都對前來看望他的人講道，勉勵並提醒他們遠避異端，不可離棄使徒的傳統。依納爵殉道之旅的第一站是士每拿（Smirne），在這裏，他寫下了四封書信，分別給以弗所（Efeso）、馬內夏（Magnesia）、他拉勒（Tralli）和羅馬（Roma）的教會。離開士每拿之後，他在特羅阿（Troade）又寫下了兩封書信，分別送給非拉鐵非（Filadelfia）和士每拿教會。以上就是尤西比烏收集到的書信列表。如果算上寫給士每拿主教聖坡旅甲（Polycarpus）的私人書信，那麼就共有七封依納爵的書信存留下來。這些書信如今成為教會極為珍貴的信仰寶藏。依納爵最終抵達了羅馬，在安非鐵特羅圓形劇場內（Anfiteatro）被野獸撕碎。
下面，我將摘抄依納爵書信的部分內容，以助讀者窺探第二世紀基督徒的信仰面貌，並感受一位聖人心中那炙熱的愛情火焰。
其實，比起教會的品秩，依納爵更加強調的是「合一」。依納爵是第一位以「大公」（cattolica）形容教會的人，即「普世性」的意思。依納爵被譽為「教會合一的導師」，在給非拉鐵非教會的信中，他說自己是「一個被託付完成合一工作的人」。無論是各地教會的合一，還是信友彼此之間的合一，依納爵都十分重視。準確的說，這種合一是一種超越時空的共融。這意味著，即便是我們今天的基督徒，也被邀請加入其中。依納爵鼓勵所有基督徒，一步步效法基督，獻身於祂的教會，藏身於天主的生命中。最終，「擁有那專一的神，即耶穌基督自己」（馬內夏人書十五）。
依納爵受審的地點在羅馬，當他還沒有到達羅馬的時候，他就先寫了一封信給羅馬的教會。可以想見，羅馬作為基督教第一大信仰中心，必然有很多基督徒設法搭救這位即將遭難的主教。但是，在依納爵寫給羅馬教會的信中，我們看到了一位聖人如何預備自己的死亡，我們也看到了他心中湧流的那份對天主熱烈的愛。
這讓我想到在柏拉圖的《克里同篇》中，蘇格拉底同樣拒絕了前來搭救他的人。他跟依納爵一樣，被無端的控告，並被判處死刑。但蘇格拉底認為，不能用惡來對抗自己所遭受的不公，更不能為了活著，而違背自己一生的教導。偉大的人格總有相似之處，他們擁有對真理的執著，擁有對生命的領悟，擁有對永恆的盼望，他們言行合一，在信仰中走向死亡。他們值得後世的尊敬與愛戴。
在這段深情的告白中，依納爵把自己比作「天主的麥子」。正如麥子要被收割，被磨碎，才能合成一團，做成麵餅。他也渴望自己被如此破碎，好讓自己融入基督的生命。他甚至希望野獸吃的徹底一點，讓自己什麼都不要留下，這樣他才能被稱為耶穌基督的真門徒。一個人要有怎樣的信德、望德和愛德，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！今天我們有很多人強調自己是上帝的兒女，卻很少有人強調自己是耶穌的門徒。因為作兒女意味著領受祝福，作門徒卻意味著獻出生命。但在這位聖人的身上，我們實在看到「基督徒」這個名字的深刻含義。我們被稱為基督徒，是因為耶穌的死；我們證明自己是基督徒，是因為我們自己的死。基督徒是我們共同的名字，更殉道者的名字。
在這裡，我們也看到在初代基督徒心中，有一個非常重要的觀念，就是獻祭。基督耶穌作為我們的大祭司，為我們呈獻了完美的祭品。這意味著，基督徒的人生也應和基督一樣，奉獻自己為祭品，將自己獻與天主。可惜，今天的我們對於獻祭太過忽視了。我們總以為，獻祭是舊約中的命令。我們總以為，新約中止了舊約的儀禮。但從初代基督徒的身上可以看出，新約沒有廢止舊約，而是更新了舊約。因此，這祭品不再是牛羊和鴿子，而是基督的身體和聖徒的祈禱。如果我們失去了奉獻的心志，我們如何理解基督的心呢？我們如何被稱為耶穌的門徒呢？我們又要如何面對基督的死和我們自己的死呢？
在《克里同篇》的最後，蘇格拉底說「我要死了，你們繼續活吧」。在《羅馬人書》的最後，依納爵說「別了，直到終局」。我想每一個被稱為殉道者的人，都有對生死超凡的理解。在這個世界上，究竟有沒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事呢？蘇格拉底告訴我們，有，就是美德，永恆的智慧。依納爵告訴我們，有，就是基督，我們的天主。
基督徒人生的價值如何，我們生命的重量如何，取決於基督在我們生命中參與的多少。依納爵的人生，讓我們看到一個被主所懷抱的生命，一個被愛所滌淨的生命。依納爵的書信，讓我們一瞥初代基督徒熱誠的信仰，也讓我們望見閃耀在歷史長河中的神聖光輝。教會的歷史，就是殉道者的故事，是聖人的故事，也是我們的故事。
聖依納爵，請為我們祈禱。
安提阿的聖依納爵是公元二世紀最偉大的殉道者，也是我非常喜愛的一位聖人。聖依納爵是當時基督信仰三大中心城市之一——安提阿（Antioch）的主教。根據使徒行傳的記載，跟隨耶穌的人第一次被稱為「基督徒」，就在安提阿這個地方。安提阿的第一任主教是使徒彼得，依納爵是安提阿的第三任主教。關於依納爵的生平資料，主要來自於早期教會歷史學家尤西比烏。尤西比烏在他的《教會史》（Storia Ecclesiastica）一書中，詳盡紀錄了依納爵的生平和著作。
在三世紀之前，基督教的信仰不受法律保護。換言之，它不是一個合法的國家宗教。雖然每一任皇帝的政策略有不同，但從圖拉真時代開始，羅馬官員基本上都採取著相對一致的政策：對於那些被控告的基督徒，根本不需要查實任何罪名，單單是因為他們「頑梗不化」，不願意向偶像獻祭，拒絕向皇帝燒香，就可以懲罰他們。因此，在那個時代，基督徒個人的安危很大程度上取決於鄰居的善意。
依納爵就是在這樣的處境下被人控告，而立即遭到逮捕。他被告發的原因可能是因為一些神學上的爭辯，也可能是因為遭人嫉恨，因為他是當時第三大基督徒團體的首領。也正是因為他的主教身分，他必須要被押送至羅馬受審，然後處死。
據尤西比烏記載，依納爵從敘利亞啟程，在十名守衛的嚴厲看管下向羅馬進發。這是一段漫長的旅程。在途經的每一個城市，他都對前來看望他的人講道，勉勵並提醒他們遠避異端，不可離棄使徒的傳統。依納爵殉道之旅的第一站是士每拿（Smirne），在這裏，他寫下了四封書信，分別給以弗所（Efeso）、馬內夏（Magnesia）、他拉勒（Tralli）和羅馬（Roma）的教會。離開士每拿之後，他在特羅阿（Troade）又寫下了兩封書信，分別送給非拉鐵非（Filadelfia）和士每拿教會。以上就是尤西比烏收集到的書信列表。如果算上寫給士每拿主教聖坡旅甲（Polycarpus）的私人書信，那麼就共有七封依納爵的書信存留下來。這些書信如今成為教會極為珍貴的信仰寶藏。依納爵最終抵達了羅馬，在安非鐵特羅圓形劇場內（Anfiteatro）被野獸撕碎。
下面，我將摘抄依納爵書信的部分內容，以助讀者窺探第二世紀基督徒的信仰面貌，並感受一位聖人心中那炙熱的愛情火焰。
你們要遠避分裂，視之為罪惡的開端。你們所有人都必須效法主教，正如耶穌基督效法天父一樣;也要效法眾長老，正如效法眾使徒一樣；還要敬重眾執事，正如敬重上帝的命令一樣。但願沒有人在沒有主教的情況下，做任何與教會有關的事。唯有在主教或他親自選定的人所施行的聖餐禮，才可算為確定的。主教無論在哪裡出現，會眾都要在那裡聚集。正如基督無論在哪裡，都有大公教會在那裡。在沒有主教的情況下施洗或舉行愛筵都是不容許的。然而，凡他所贊同的，也都是上帝所喜悅的，好叫你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可信而確定的。（士每拿書八1-2）
這裡我們看到，早在第二世紀，教會就有了一個相當制度化的體制。在依納爵的思想中，基督徒的信仰生活和教會密不可分。任何關於教會的事，沒有主教的准許就不要做。因為主教的權柄來自於使徒，使徒的權柄來自於基督。基督是無形教會的根基，主教是有形教會的根基。所以，教會一定是有體制的。另一方面，聖職人員和全體信友在基督內又是合一的、是共融的。在給坡旅甲的信中，依納爵也表達了同樣的意見。這樣的結果就是，教會內的聖職人員和全體信友不會彼此對立，反爾如交響樂一般和諧共存。其實，比起教會的品秩，依納爵更加強調的是「合一」。依納爵是第一位以「大公」（cattolica）形容教會的人，即「普世性」的意思。依納爵被譽為「教會合一的導師」，在給非拉鐵非教會的信中，他說自己是「一個被託付完成合一工作的人」。無論是各地教會的合一，還是信友彼此之間的合一，依納爵都十分重視。準確的說，這種合一是一種超越時空的共融。這意味著，即便是我們今天的基督徒，也被邀請加入其中。依納爵鼓勵所有基督徒，一步步效法基督，獻身於祂的教會，藏身於天主的生命中。最終，「擁有那專一的神，即耶穌基督自己」（馬內夏人書十五）。
我并不是命令你们，好像我是一个重要人物。因为即使我为那名的缘故受锁链捆绑，我还是没有在耶稣基督里成全完备。如今我不过是刚刚开始去做门徒，我与你们说话，是把你们当作我的同窗。因为我需要在信心、教导、坚忍和耐心上，接受你们的训练。然而，出于爱心，我不能对你们静默不言，因此我要先鼓励你们，好让你们凭着上帝的意思一同奔跑。耶稣基督——我们不可分割的生命——是父的意思，正如主在世界各地所委任的主教都体贴基督的意思一样。（以弗所人書三1-2）
在我們的印象中，主教總是高高在上，距離我們非常遙遠的。但在依納爵的身上，我們看不到世俗權力的影子。他所呈現出的，只有愛和謙卑。在這封給以弗所人的信中，他不是教導他們，不是命令他們，而是鼓勵他們，鼓勵他們和他一同作主門徒，一同奔走天路。這對於今天的教會，特別是對於傳道人來說，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提醒。我們究竟以怎樣的心態來面對信眾呢？是把他們當作是可以支配的產業呢？是他們當作是需要討好的對象呢？在這裡，依納爵把教會的弟兄姊妹當作是自己的同學，因為他們共同受教於那位最高的拉比——主耶穌基督。依納爵受審的地點在羅馬，當他還沒有到達羅馬的時候，他就先寫了一封信給羅馬的教會。可以想見，羅馬作為基督教第一大信仰中心，必然有很多基督徒設法搭救這位即將遭難的主教。但是，在依納爵寫給羅馬教會的信中，我們看到了一位聖人如何預備自己的死亡，我們也看到了他心中湧流的那份對天主熱烈的愛。
我甘願為天主而死，你們不要阻止我。我請求你們，不要向我表示不合時宜的善意。請你們讓我成為野獸的食物，是牠們把我送到天主台前。我是天主的麥子，將被獸牙磨碎，好能成為基督的極純潔的麵包。而且，你們最好哄誘哪些野獸，叫它們成為我的墳墓，不留下我的身體分毫，免得我睡去以後成為別人的負擔。這樣，世人再也看不見我的身體的時候，我就真的是耶穌基督的門徒了。請你們為我懇求主，使我藉野獸的行動而成為獻與天主的祭品。（羅馬人書四1-2）
依納爵在此所表現的對死亡的態度，有時甚至會讓我們覺得驚愕。如果不是復活基督的生命在他的身上，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。因為我們以為的常理是，如果有生的機會，沒有人甘願去死。我們也都覺得活著總比死了要好。但是依納爵不這樣想，他把死亡看作是一個美好的事，因為死亡能夠讓他到達耶穌基督那裏。這讓我想到在柏拉圖的《克里同篇》中，蘇格拉底同樣拒絕了前來搭救他的人。他跟依納爵一樣，被無端的控告，並被判處死刑。但蘇格拉底認為，不能用惡來對抗自己所遭受的不公，更不能為了活著，而違背自己一生的教導。偉大的人格總有相似之處，他們擁有對真理的執著，擁有對生命的領悟，擁有對永恆的盼望，他們言行合一，在信仰中走向死亡。他們值得後世的尊敬與愛戴。
在這段深情的告白中，依納爵把自己比作「天主的麥子」。正如麥子要被收割，被磨碎，才能合成一團，做成麵餅。他也渴望自己被如此破碎，好讓自己融入基督的生命。他甚至希望野獸吃的徹底一點，讓自己什麼都不要留下，這樣他才能被稱為耶穌基督的真門徒。一個人要有怎樣的信德、望德和愛德，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！今天我們有很多人強調自己是上帝的兒女，卻很少有人強調自己是耶穌的門徒。因為作兒女意味著領受祝福，作門徒卻意味著獻出生命。但在這位聖人的身上，我們實在看到「基督徒」這個名字的深刻含義。我們被稱為基督徒，是因為耶穌的死；我們證明自己是基督徒，是因為我們自己的死。基督徒是我們共同的名字，更殉道者的名字。
在這裡，我們也看到在初代基督徒心中，有一個非常重要的觀念，就是獻祭。基督耶穌作為我們的大祭司，為我們呈獻了完美的祭品。這意味著，基督徒的人生也應和基督一樣，奉獻自己為祭品，將自己獻與天主。可惜，今天的我們對於獻祭太過忽視了。我們總以為，獻祭是舊約中的命令。我們總以為，新約中止了舊約的儀禮。但從初代基督徒的身上可以看出，新約沒有廢止舊約，而是更新了舊約。因此，這祭品不再是牛羊和鴿子，而是基督的身體和聖徒的祈禱。如果我們失去了奉獻的心志，我們如何理解基督的心呢？我們如何被稱為耶穌的門徒呢？我們又要如何面對基督的死和我們自己的死呢？
世俗的安逸，世上的王國，為我都毫無用處。對我而言，在基督耶穌內死去，比統治全世界更好。我所尋求的和所盼望的是為我們死而復活的基督。我分娩的時刻臨近了。弟兄們，請原諒我，不要阻止我生活，不要希望我死去。我只願意屬於天主，你們就不要設法把我交給世俗，不要利用世物來使我迷路。請讓我接受純潔的光明；因為當我達到那裏時，我才真正成為一個人。（羅馬人書六1-2）
保羅說自己「丟棄萬事，看作糞土，為要得着基督」（腓立比書三8）。這正是依納爵所表現出來的心志，他所盼望所渴求的，不是死亡本身，而是死後的完全。基督徒都走在一條成聖的道路上，但是我們沒有一個人能說自己已經完全了。只有當我們死亡的那一刻，當我們呼出最後一口氣的那一刻，我們才能說「成了」。這就是依納爵所說「到達彼岸，才是真人」的意思。死亡對於世人來說是墮入黑暗，對於聖徒來說卻是升入光明。依納爵對那些想要救他的弟兄姊妹表達的正是，如果死亡能夠把我帶向天主，就請不要再把我交給世界。在後面他決絕的說，「此時此地我活著給你們寫信時，却渴望死去。我對塵世的愛戀已經被釘在十字架上了，我心中再沒有一絲對世物的貪戀，而有活水在細語，在我內輕輕地說：『到聖父身邊來吧！』」（羅馬人書七2）這是一種怎樣的心志！他棄絕這個世界，不是像那些自殺的人一樣，因為痛苦，因為絕望，因為生命中沒有人愛他。恰恰相反，依納爵棄絕這塵世，正是因為他被愛所充滿，因為他已經完全地轉向了天主，完全地投入到基督愛的團契中，因為他充滿了不朽的盼望。在《克里同篇》的最後，蘇格拉底說「我要死了，你們繼續活吧」。在《羅馬人書》的最後，依納爵說「別了，直到終局」。我想每一個被稱為殉道者的人，都有對生死超凡的理解。在這個世界上，究竟有沒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事呢？蘇格拉底告訴我們，有，就是美德，永恆的智慧。依納爵告訴我們，有，就是基督，我們的天主。
基督徒人生的價值如何，我們生命的重量如何，取決於基督在我們生命中參與的多少。依納爵的人生，讓我們看到一個被主所懷抱的生命，一個被愛所滌淨的生命。依納爵的書信，讓我們一瞥初代基督徒熱誠的信仰，也讓我們望見閃耀在歷史長河中的神聖光輝。教會的歷史，就是殉道者的故事，是聖人的故事，也是我們的故事。
聖依納爵，請為我們祈禱。
